作為一名湖北人,我此前20多年的人生中能感受到的最低溫度是零下5度左右。所以,今天我想講講一名南方記者在北方室外寫稿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對于一名南方記者來說,北京冬奧會最大的挑戰莫過于零下30度的氣候。這也是為什么在出發前的媒體培訓會上,北京冬奧組委官員再三強調:在張家口,必須做好保暖。 出發前,我購置了帽子、圍巾、雪靴、手套、保暖羽絨內膽、羊毛褲等一切我能想到的保暖物品,但是當我剛走出太子城高鐵站,我立刻發現我的準備太不夠了——那冷真的超出我的想象!寒冷仿佛是360度從所有的方位所向披靡地往身體里鉆。 就拿14日上午谷愛凌的自由式滑雪女子坡面障礙技巧預賽來說,一大早我就來到了云頂滑雪公園的媒體混采區等候。在雪地里一定要佩戴護目鏡或者墨鏡,起初我不信邪,但是裸眼在雪地里呆了半小時后,我就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了——雪地里反射光太強烈,而且山上風太大,吹得人只能瞇眼。于是我只好戴上了墨鏡,但是戴一層厚厚口罩又戴墨鏡的結果就是,沒過幾分鐘,我的墨鏡上開始結冰了!與此同時我發現,口罩內也是一層冰。 但是,真正的挑戰在晚上。14日晚上是徐夢桃參賽的自由式滑雪女子空中技巧決賽,隨著太陽下山,氣溫驟降,晚上6點多,室外溫度已經下降到-30℃。現場已經陸陸續續站了不少來自全球各地的媒體同仁,大家的頭發上都結了冰棍兒,但雙眼都緊緊盯著賽道和大屏幕,現場沒有聽到一句怨言。 我打算第一時間用電腦向讀者傳遞徐夢桃的比賽消息,此時我卻發現,我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的電量都在短時間內下降到10%左右。 除了電量的快速下降,還有一個問題擺在我面前——由于氣溫驟降,我的手凍僵了。為了最快地把新聞傳遞給讀者,只能在室外席地而坐寫稿。此時,寒風呼呼地刮過臉頰,即使戴了帽子,耳朵仍像被刀子劃過一樣生疼,而雙手如果戴上手套就沒辦法敲擊鍵盤,我只好脫下手套寫。鬼知道我是怎么哆哆嗦嗦地寫完稿子的,反正寫到后來我凍得通紅的十根手指已沒有了任何知覺。 兩個小時后的決賽最后一輪,當徐夢桃從跳臺滑向天空的時候,看著這位冬奧“四朝元老”,我眼眶有些濕潤了。能見證徐夢桃奪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這讓我瞬間忘記了寒冷。賽后的新聞發布會上,徐夢桃數度落淚,感動了在場所有人,她說“是對冰雪運動的熱愛才讓我堅持了這么久”。是啊,唯有熱愛才能抵擋這酷寒和艱苦,相信現場記者的心里,都有與徐夢桃的深刻共鳴。 寫完稿件,我趕緊趕往媒體辦公間去蹲守徐夢桃的賽后新聞發布會。凍得麻木的雙腳一動就生疼,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終于趕到時,室內撲面而來的暖風讓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終于活過來了!(林楚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