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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轉移平安無事,堪稱奇跡。 那條路我們剛走過。28日說是打通了,實際上是時斷時續。余震頻發,滑坡、塌方不斷,路剛打通又被埋了,當晚我們只能在聶拉木縣城滯留一宿。第二天又往樟木走,仍然只能半路下車,手腳并用爬過滑坡體,然后徒步。 路是從萬仞絕壁上鑿出來的。滑坡體砸掉了一半路面。從缺口望出去,下面便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崖壁直上直下,如刀削斧劈一般。橫在路上的巖石都是新斷的,茬口像刀刃一樣鋒利。我摳住石縫,一抬腳,腿上就被割出一道口子。不敢停留,必須快走。濃霧彌漫,蔥蘢的原始森林影影綽綽,耳畔傳來鳥鳴和山溪的轟響。本是一處美如人間仙境的景區,此刻卻危機四伏。路上到處是滾石,最大的一塊竟有房子般大小,有一輛汽車被砸得稀爛。 四千多人、兩百多輛車大轉移,走的就是這條路。 我們又在樟木呆了3天。《樟木大轉移》發出去已是下半夜。在北京,總編室、全媒報道平臺一干領導、編輯一直等著我們,盡管連電話都打不通,他們卻憑著對革命同志的無條件信任,咬牙等到了最后。用衛星電話跟后方弟兄們道了聲歉,我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住的是部隊營區三層小樓,墻已開裂,一道橫紋貫穿整個墻面,墻皮脫落,磚石露了出來。一來余震,門、窗甚至墻都吱嘎作響。 凡事都是辯證的。若不是被困樟木,也見不到那樣的空城奇觀。 第二天的樟木,長長的街上,一個人影也見不到。幾只狗在游蕩。一群群麻雀起起落落,嘰嘰喳喳,那叫聲幾乎可以用“轟鳴”來形容。 靜,靜得人心里發毛。 誰家晾曬的衣服還在窗口搖蕩。陽臺上一盆盆花草長得正旺。一家餐館的桌上,放著半扎沒喝完的啤酒。五顏六色的店鋪招牌鮮亮依舊。蔬菜瓜果還整齊地擺在農貿市場攤位上。一扇大玻璃窗映出藍天白云。空氣中還飄著藏香的味道……若沒有那一把把扣緊的門鎖,會讓人覺得鎮上的生活仍在繼續。 以前大地震,我也見過撤空的城鎮,比如汶川地震時的北川,但那是在城市已變成廢墟之后。而這回,樟木表面上還完好,鱗次櫛比的建筑平靜矗立一如往常,只是人不在了,好似一具被抽空了血液的軀殼。 一個夢境?一片活著的廢墟?還是另一個世界?站在街頭,覺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實。那些曾在這里生活的人,有過怎樣的悲歡離合?今后,他們的人生軌跡又將通向何方? ——都是些寫不進新聞稿的零碎感受。但是,在與世隔絕之中,對命運的感悟卻比平日來得更深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