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浩渺行無極,揚帆但信風。在疫情防控阻擊戰的最前沿、在偏僻綿長的邊防線……在有中國軍人的地方,活躍著這樣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不辭辛苦、不畏艱險,記錄官兵影像、講述軍旅故事。作為記者,他們飽含新聞情懷;作為軍事記者,他們同時肩負國防擔當。“八一”建軍節來臨之際,我們邀請四位軍事記者分享難忘的采訪瞬間,一起走進和平年代的平凡英雄,傾聽改革強軍的時代聲音。向最可愛的人道一聲,節日快樂! 人民日報社政治文化部軍事記者李龍伊: 元旦夜,隨邊防官兵一起去巡邏 作為一名軍事記者,我對邊防有一種特殊的情懷。希望將筆觸和鏡頭更多聚焦可愛的邊防戰士,讓他們的故事及精神,被更多人了解。這就是我們報道的意義 歲末年初,我們做了一期策劃,探訪冬季訓練的邊防連隊。 凜冬時節,我輾轉來到祖國版圖最東端的黑龍江撫遠,探訪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八岔邊防連。飛機艙門剛打開,一股強大的冷空氣撲面而來,艙外地面的雪片在狂風裹挾下四處飛揚。在白雪的映襯下,“撫遠東極機場”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軍事記者,對邊防都有一種特殊的情懷。在那些祖國的偏僻地區,駐扎著很多可愛的戰士。他們和很多年輕人一樣,二十來歲,眼睛里有星辰大海,心里有廣闊天地,卻為了國家和人民,甘愿將青春揮灑在邊防。 這次采訪,讓我印象最深的,是元旦夜我隨八岔邊防連的官兵一起去巡邏。天空繁星閃爍,地上的積雪在星光的映襯下,微微發亮。 走到了一處船管站旁,指導員決定在這生火煮餃子。早已饑腸轆轆的官兵們興奮不已,有人拾柴,有人架鍋,有人取水,有人生火,忙得不亦樂乎。 夜晚,寒風呼嘯,拍在臉上如刀割般疼。簡易爐灶下,火焰被風吹得向東傾斜,無法聚攏。炊事班下士薛海臣是個野炊高手,找來一塊鋼板,擋在爐灶東側,火焰漸漸回到鍋底。大家舒了一口氣,圍坐在火爐周圍取暖。 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開了,水汽升騰到空中,餃子逐漸浮了起來。“熟了!”一名戰士激動地喊出來。餃子和湯一起盛到碗里,顧不上燙嘴的溫度,大家大口吃了起來。 “這頓餃子,我覺得有媽媽做的味道。我們雖然回不去家,但連隊就是我們的家!”指導員邊吃邊感慨。火光映襯下,有幾名戰士吃著吃著,淚水順著臉頰流到了碗里。 “青春不只眼前的瀟灑,也有家國與邊關。”國防部發言人吳謙的這句話,說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我們安穩的生活,是因為有這樣一群人在默默守護。邊防軍人的辛苦和付出,遠不是我們能體會的。作為一名軍事記者,只希望將筆觸和鏡頭更多聚焦這些可愛的人,讓他們的故事及精神,被更多人了解。這就是我們報道的意義。 新華社解放軍分社記者黎云 一枚黨徽,一輩子忠誠 “家里沒有黨徽,你到了武漢,領個黨徽戴上。”父親的這句話,讓我很震撼。面對職業生涯中形勢最緊迫、情況最復雜、精神壓力最大的任務,必須用對黨和事業的忠誠,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 2020年大年初一一早,我從休假地的一個小縣城,獨自一人坐上高鐵,準備去往武漢。 當時,各地開往武漢的高鐵已經停運,只有1趟高鐵過境湖北。我不知道,我能坐到哪里,能不能進到武漢。還好,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成為在武漢下車的唯一乘客。 大年三十的晚上,73歲的老父親得知我第二天要出發,端起酒杯跟我說了一句話:家里沒有黨徽,你到了武漢,領個黨徽戴上。 這句話讓我非常震撼。父親曾是一名軍醫,也是老黨員。我從軍25年,入黨24年,還從沒在家宴時聽老父親說過這么正式的話。 到了武漢,我按父親說的,在前方指揮部領了一個黨徽,戴在我的軍裝上。 我們這一代人,始終自認為是對黨忠誠的,理論文章讀過不少,但深入骨髓的黨性在我們身上到底有多少,需要用實踐來檢驗。我堅信,一個人只要精神上不迷失,信仰上不迷離,就一定能迎來最后的勝利。 我曾經6次隨維和部隊出征非洲,其中包括利比里亞、剛果(金)等埃博拉疫區。我以為我已經夠勇敢,但這一次的抗疫行動,成為我職業生涯中面臨形勢最緊迫、情況最復雜、精神壓力最大的任務。 現在回想起來,若沒有對黨和事業的忠誠,很難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我還清晰記得,當第一個護士班組穿戴整齊,頭也不回地走進金銀潭醫院“紅區”時,送行的人中好幾個都哭出了聲音。 醫務工作者堅守的崗位比我們更具風險,但是,聽令而行、聞令而動在他們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用好國家平臺,講好軍隊故事,是我們的職責使命。新華社記者必須具備與黨中央治國理政相適應的新聞品格和新聞力量。 在武漢報道期間,我經常用“左右開弓、拳打腳踢”來形容83天的工作狀態。采、寫、攝、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要坐下來做策劃,拼盡了全力仍然感覺到吃力。我們推出了《戰武漢》《我進火神山去救外婆》《火神山有個紅孩兒》《陣地》等作品,創造了平臺千萬加、全網過億的傳播效果。 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軍事節目中心記者薛冰: 在最勇敢的人身邊 在武漢疫情防控阻擊戰最前沿的74天里,我有幸用鏡頭和文字全程記錄了這群最勇敢的人。從軍隊醫療隊披星戴月千里馳援武漢,到最后一批醫療隊唱響軍歌離開英雄江城,我在全程參與,全程感動的同時也變得愈發勇敢 要說記者職業經歷中,有哪次報道給我留下的記憶能和去武漢抗“疫”一樣深刻,那便是2015年我在烏克蘭東部頓涅茨克戰區交火線長達36天的采訪。但和當時不同,這次停留的時間延長了一倍多,危險從有形的炮彈化為無形的病毒,內心也從在戰區的震驚、惋惜變成在疫區的期盼、感動。 2020年2月12號到4月25號,74天。這期間,從軍隊醫療隊披星戴月千里馳援武漢,到最后一批醫療隊唱響軍歌離開英雄江城,作為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軍事節目中心派往疫情防控阻擊戰最前沿的記者,我有幸全程參與,全程記錄,全程感動。 拍攝《巾幗擔當“疫”不容辭 走近“藍色娘子軍”》這一選題,主人公——火神山醫院感染五科一病區護士長徐習讓我終生難忘。請纓馳援武漢時,她9歲的女兒才剛剛做完全麻手術僅十天。武漢的疫情讓徐習顧不上許多,每天十幾個小時陪伴新冠肺炎患者,留給女兒的問候卻只有幾分鐘。 “阿姨,病房是負壓的,門一定要關好啊”“呼吸機導管換過了嗎?小張你再確認一下”“想喝八寶粥啊?沒問題我給您帶,您能多吃飯我就很開心”“打包醫廢垃圾千萬注意防護要求”……從早6點到晚10點,病區里總能聽到徐習護士長的聲音。大到患者救治、醫療設備洗消,小到垃圾清運、病房電視遙控器故障,作為護士長,徐習都得操心。 采訪中,即將出院的劉阿姨在病區走廊緊緊拉著徐習的手,不斷表達對醫護人員的謝意。隔著厚重的防護服,兩人擁抱在一起。這是患者對醫護人員的信任,更是老百姓對人民子弟兵的感激。 徐護士長曾跟我說,有患者康復后發來微信,引用基辛格《論中國》里的話感謝醫護人員,“中國人總是被他們之中最勇敢的人保護得很好”。很有幸,我就在這群最勇敢的人身邊,用鏡頭和文字記錄他們的同時也變得愈發勇敢。雖然在紅區長達6小時的拍攝中我也出現了中暑惡心的險情,但經過這次歷練,我更加認為軍事記者是一種值得去感悟一生、積累一生、熱愛一生的職業。它不僅能讓觀眾通過你的鏡頭和筆尖了解國防軍事,也能在一次次報道中記錄中國的強軍華章。 人民武警報編輯、記者邢佩偉: 鐵血勇士的柔情 作為記者,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我喜歡從普通人的視角去觀察他們,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這些看似平凡、實則不凡,看似普通、實則英雄的官兵打動 “八一”人說“八一”,那么作為一名軍事記者,我就說說“八一”新聞故事的一個片段吧。 往年“八一”前夕,武警部隊都會在京舉行“致敬忠誠”主題頒獎典禮。作為記者,我有機會深入臺前幕后,近距離接觸“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感受他們的璀璨星光,了解他們的艱辛來路。 “仆人眼里無偉人。”直面英模,我喜歡從普通人的視角去觀察他們。但總是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這些看似平凡、實則不凡,看似普通、實則英雄的官兵打動。 2018年“八一”前夕,7月19日清晨,武警咸陽支隊執勤八中隊全體官兵早起了20分鐘。指導員自己花了600塊錢,叫了個去支隊的“專車”;中隊長接過行李箱,等在門口。他們只為了一個人、一件事:送第二十一屆“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班長鄭明崗赴京。鄭班長裝好左腿的假肢,向中隊大門走去。這條來路,承載了他太多記憶——入伍時的忐忑,截肢時的痛苦,沖鋒時的忘我…… 一年后,又逢“八一”。鄭明崗作為受邀代表再次登臺。臺前,他是激昂陳詞的鐵漢;幕后,他是滿懷柔情的“托兒所長”——一個受表彰的戰友,登臺前把他剛滿百天的“軍二代”留在后臺交人照看。正在休息的鄭明崗見了,趕緊裝上假肢,把嬰兒抱到懷里,輕輕搖晃身體,哼唱起安眠曲。 溫軟熟睡的嬰兒,堅硬冰冷的假肢,同時出現在我的相機取景框里。深情無聲,相機后面的眼睛噙滿熱淚——雙腳永遠踩著荊棘,雙手永遠開滿鮮花,這就是我們的戰士! 當我采訪完與暴恐分子搏斗的戰士,看到街邊的燒烤攤、廣場舞的時候,就更明白幸福的意義;當我見過這些鐵血勇士揮灑過的血與汗,看到歡鬧在他們身邊、熟睡在他們懷里的孩子時,就更明白愛的力量。 2019年“八一”前夕,我的同事張錦霖采寫第二十二屆“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的深度報道,為人民武警報特刊改版首次試刊奉獻了封面之作《盛世英雄》。他寫道:盛世,未必是英雄的歸宿,但一定是英雄的初衷。這是一代成長在改革開放春風里、忠誠守衛新時代的年輕中國軍人。生逢盛世,他們風華正茂、堅毅自信,也正因他們的飲冰臥雪、負重前行,才有這歲月靜好、萬家安寧。 |